半夏梦里的时间是毕业十年後,那时的他们都已不再青涩,也不再年轻。
重聚的地方并非昔日的校园,而是一个与任何人都无关的第三方小镇,那个小镇没有w染,没有喧嚣,一切都g净的仿佛美好的想象。
第一个出现在半夏眼前的是安然,那个大学四年最爲熟悉,也最爲亲密的男生。
安然还是安然,只是这画风有点儿怪,以前泛h的头发全漂成了白se,还多了耳钉、项链这样多余的饰品,若非那张脸依旧如前,半夏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面前之人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安然。
眼前的他依旧俊美迷人,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纯情少年,那时的他fangdang不羁,天天泡夜店,夜夜换把妹忙,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人,一种惹人反感的人。
而当初的情场浪子陈陌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专情t贴的好好先生,可惜,被他t贴的那个人不再是雨裳,而是换了一个同样美丽,却很是陌生的邻家美眉。
高冷系的诗颜不再好冷,逗b风的张生不再逗b,仿佛所有人都不似当初的x格,甚至在完全相反的路上渐行渐远。
“半夏。”
身後传来一个温暖、熟悉的声音,半夏闻声回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张惹人生怜的面孔。
身後之人正是雨裳,作爲名列x大十大美人排行榜榜首的知名校花,雨裳同学的盛世美颜於校内至今仍无人能及。
可是,面前之人却两鬓斑白,面容憔悴,全然不似三十几岁的年纪。都説岁月不饶人,可这岁月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那时的她是最美丽动人的一个,现在的她却是最先仓皇老去的一个。
“雨……雨裳。”
半夏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能接受这一过於残酷的事实,她望着眼前的雨裳,不禁心地一颤,鼻尖发酸,瞬间sh润了眼眶。
雨裳唇角微扬,绽起一抹浅笑,容颜岁老,笑容却依旧美丽,她伸过手去轻抚着半夏的面颊,安慰道。
“你这是怎麽了,老同学相见,你哭什麽呀。”
“説的是啊,这难得的日子你哭什麽呀。”安然走到半夏身边,潇洒的搂过她的肩膀,然後又跟雨裳打了个招呼,似乎他对雨裳的巨变一点儿都不惊讶。
“嗨,雨裳,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説来也怪,安然对雨裳的容颜衰老并不惊讶,雨裳同样也对x情大变的安然一切如常,不知这是否也算是一种心有灵犀的表现。
十岁春秋等来的却只是一句轻描淡冩的好久不见,这样的画面让半夏有些难以接受,习惯x的动了动手肘在安然的肚子上猛戳了一下。
不料,这一下却是打空了,倒不是安然有所防备躲开了,而是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什麽情况,安然,安然,你小子去哪儿了,快回答我。”
见此情形,半夏大惊,原本便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瞪得几乎要装下整个世界。结果,她的呼喊没人回应,她的焦急没人t会。
接着,她便从梦中惊醒了。
那个时候已过正午,安然依旧伏在桌子上睡着,其他三位则是并排站在窗前,似是在欣赏宠物儿一样盯着床上的半夏。
“喂,你们这样盯着我g什麽。”半夏猛地起身,而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该不会是对本小姐有什麽非分之想吧,我可警告你们,最好不要多想。”
张生摇摇头,打趣道:“我们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你刚才整个人蜷成一团,像个球儿似的,还一口一个安然叫着,是你在想什麽吧。”
“对呀对呀,”一旁的韩小天满脸傻笑加好奇,“半夏,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经这两位一説,半夏那张可ai、美丽的脸变得微微僵y了一些,向来天真的眼神也变得稍稍凶狠了一些。
她看看张生和韩小天,又将视线移到最右边的陈陌身上。
陈陌耸了耸肩,解释道:“哎,我可什麽都没説。”
虽然只是一场梦,但半夏还是觉得耿耿於怀,再看看眼前这几位,陈陌还是陈陌,安然还是安然,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其实,梦便是梦,美梦与噩梦并无本质上的区别,而半夏的这个梦有些飘忽,也説不清究竟是美梦还是噩梦。
作爲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若非要説这样的梦有什麽预兆未免也有些牵强,不过,接下来的一周里接连发生的事却不是那麽友好。
周一h昏,陈陌和雨裳手拉手游走在c场的跑道上,一圈又一圈,夕yan渐渐落下,c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後锁门被人驱赶爲止。
很多年後,陈陌回忆説那个时候他很怕停下来,很怕松开她的手,可是,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停下,选择了放手。
离开c场,他们便一起往回宿舍的方向走去,在快要走到nv生宿舍楼下的时候,陈陌突然停了下来。
紧握着的手突然松开了,他转身望向她,她的脸上浮起一丝讶异,不知道他爲什麽会在这个时候停下。
“雨裳,咱们分手吧。”
“分手,”她望着他,一脸的莫明奇妙,“什麽分手,你这是在恶作剧吗?”
“不是的。”他目光深沉,声音坚定,“我是认真的,咱们分手吧。”
即便不能相信,这个时候雨裳也看得出陈陌并非在开玩笑,松开的手又握的更紧一些,虽不及言情剧里那般歇斯底里,却还是有些情绪激动。
“爲什麽突然説要分手,你喜欢上其他人了吗?”
陈陌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你不喜欢我了吗?”
“不是,我依然深ai着你。”
陈陌的回答让雨裳有些不能接受,她连连摇头,追问道:“那是爲什麽,既然ai爲什麽要分手。”
“雨裳,我现在才明白人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身不由己,什麽意思?”
“毕业之後我要去英国读商学院,学我不感兴趣的课程,做我不想去做的事,一切只爲遵从父母的心愿。”
这样的理由怎麽听都像是言情小説里的对白,不过,小説里的许多情节往往都源於现实。
“去英国,读商学院。”雨裳苦笑着摇头,“那又怎样,我可以等你啊,无论多久,无论多远都愿意等。”
雨裳情绪激动,陈陌却是平静的近乎木偶,只是机械般説出已经在心底想过很多次的对白,没有情感起伏,没有心绪波动。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忍心让你等。因爲,一旦离开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陈陌和雨裳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雨裳的情绪又有些激动,所以,经过学生的目光总是会不由得望向他们。
“我不需要承诺,我不需要任何承诺,也不相信任何承诺。”雨裳全然不顾向自己聚集的异样的目光,情绪激动依旧,声调也偏高依旧,“我只知道我喜欢你,除非你不喜欢我了,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你同我説分手。”
要同最自己最ai的nv生讲分手,陈陌心中的痛楚不会b雨裳少,可是他却强忍着心底的苦痛,强装出一副满不在乎,无可奈何的样子。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情意。”
陈陌伸过手,将雨裳紧握着自己的手用力掰开,没有丝毫犹豫,然後,便转身离开了。
陈陌走得那麽g脆而决絶,雨裳立於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她愈想愈急,愈想愈气,愈望愈伤心,愈望愈无助……
悲伤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固执的不肯落下来,她转身,疯了似的跑向宿舍楼,而後沿着楼梯网上疯跑,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同学也全然不顾,只是一心的往上跑。
跑进寝室,她关上房门,背靠在房门上,强忍着的防线一瞬间崩塌,滚烫的泪滴犹如决堤之势从眼眶滑落,哭花了浅淡的粧容,哭哑了g净的嗓音。
那个时候,除了诗颜之外其他姐妹都不在宿舍,而高冷系的诗颜又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
怔了好一会儿,诗颜才拿起桌上的一盒纸巾向雨裳走过去,缺什麽都没説,只是ch0u出一张纸巾递给雨裳,再ch0u出一张递过去……
就这样直到一盒纸巾全用光了,雨裳也停止了哭泣,诗颜却始终没有开口问些什麽。
终於还是雨裳扑到诗颜怀中,紧紧地搂着她,将陈陌同自己分手的事説了出来。
陈陌离开後没有回宿舍,而是一个人去了酒吧,全然不顾人家还没有开始便强y的坐了下来。
酒喝光了一瓶又一瓶,却还是不肯停下,服务生怕这样下去会出事便过去劝他,结果却还是被他手执酒瓶吓退了。
晚上九点多,半夏回了宿舍,得知雨裳和陈陌分手的消息後也顾不得安慰几句便又摔门而出,径直往陈陌他们宿舍跑去。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扑空了,因爲那时的陈陌还在酒吧里醉的不省人事。陈陌不在,安然便成了代人受过的首选,谁让他与陈陌相识最久,也关系最铁呢。
原本以爲安然得知这一消息後也会同自己一样诧异而愤慨,结果,安然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意外,在半夏看来,安然在这件事上的反应级别明显是偏低了。
以半夏的作风,若是在宿舍里谈起这件事,势必会弄得附近兄弟宿舍的同学全都知道了,爲了将影响降低一些,安然只好藉口去找陈陌拉着半夏出了宿舍。
虽説是去找陈陌,可是那个家夥手机关机,又没个明确的坐标,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嘛。
刚走出宿舍楼,半夏便迫不及待地质问安然。
“哎,爲什麽你听到雨裳和陈陌分手的消息後会那麽冷静,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嗯。”安然点了点头,回答説,“此前阿陌跟我説过他毕业之後要去英国的事,也跟我説过……”
半夏停下脚步,侧头望着安然,满脸诧异加疑惑,问道:“説过什麽?”
“説过……”
本来就心情不爽,见安然支支吾吾的样子,半夏便越发生气了,忍不住在他x口打了一拳。
“説过什麽你倒是説呀,你是想把我气si吗。”
“説过他走以後,让我替他照顾雨裳之类的话。”
“什麽,”结果,安然的话一出口半夏便更加愤怒了,语调不由得又抬高了一些,“他这算什麽,装潇洒,扮大度吗。”
“不知道,”安然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无奈,“他们之间的事我不清楚,我也管不了。”
安然这样的回答让半夏很是不满,忍不住又在他x前打了一拳,而且这一拳b上一拳的力度要更大许多。
“喂,你这算什麽意思,是想就此置身事外吗,你可不要忘了,他们一个是你的好兄弟,一个是你喜欢的nv生,你怎麽能説出这样的话呢。”
“我……”安然一时语塞,本来的确跟自己没什麽关系,但经半夏这样一説反而好像自己理亏似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麽呢。”
安然的话也没有错,就算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喜欢的nv生,可是相恋也好,分手也好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而且,正因爲一个是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是好兄弟的nv朋友,安然的身份才显得有些尴尬,一种ai上一个不可以ai上的人的尴尬。
虽説这件事无论怎麽怪都怪不到安然头上,可是眼下找不到陈陌,半夏便只得继续拿安然出气。
“那,那既然陈陌之前跟你説过那样的话你爲什麽不告诉我。”
“这,这跟你又没有关系,我又必须非得告诉你吗。”
这个时候安然竟然还敢这样回答明显是找不自在,结果,这样的话一出口,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半夏便愈发不爽,狠狠的在半夏的脚尖上跺了一脚。
“啊!”
虽然并非胆小怕疼之辈,这一下还是让安然惨叫出声,剧烈的疼痛从脚尖蔓延至整条腿,疼得他嘶哑咧嘴差点儿都哭了。
幸运的是,半夏没有穿高跟鞋,否则恐怕安然的脚趾头都得被她这一脚给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