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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从前有座山……

“师父……”小和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不忘吐槽到:“能不能不要再说这老掉牙的睡前故事了?”

“哎,经典嘛。你小的时候一听我讲故事就能立马睡着!“

老和尚感叹道。还有些不服气小和尚吐槽自己的故事老掉牙。

——正是因为故事太无聊才会立马睡着的啊!!!再说了,“小时候”是多小的时候啊!能听得懂吗!?

“好了,我睡!立马睡!“

小和尚见师父一点都不自知,也懒得计较,翻了个身背对老和尚躺着。

“明天还要去化斋呢!”

“欸嘿嘿,辛苦舍济小师父了!”

老和尚一听小和尚明天被自己b迫着要去化yao斋fan,便立刻狗腿地口头犒劳,外加殷勤地给小和尚盖好被子。

这是小和尚第一次化斋,当然,也是他从还是一个小婴儿的时,被老和尚捡回山上那座破庙,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下山。

青满县县外有座山,山上有座气势恢宏的寺庙,庙里有几位得道的高僧和数百名武艺高强的弟子,每天会有络绎不绝的信徒来添香油钱,求神拜佛。哪家有妖孽作乱,高僧们就会带着众多弟子前去伏魔降妖。在青满县乃至外县名声大噪,备受好评。只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从小和尚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生活在这个破败的寺庙里,除了他的师父,他没有见过任何的,人。偌大的寺庙里也只有他和师父两个人。

小和尚字号为舍济。舍,意味平等作意,不带贪念;济,意味救助困苦,结束纷争。

他是在山下被老和尚捡到的。自那场在青满县掀起了大波浪的纷争,已然过了十余载。那场纷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竟让原本百姓安居乐业的青满县,变成一座百姓四处逃难去了的空城。而后的几年里,外出逃难的人里,有一部分回到了故乡,也逐渐有一些非本县县民来这里居住。得幸于此,现在的青满县又恢复了生气。

好在这座山没有在当时的纷争中变的寸草不生,所以小和尚他们会在寺庙附近种些野菜,但是种大米和小麦却是费力的活,光他们两人是忙不过来的。所以,食不果腹是常有的事。虽然老和尚也会去化斋,但,每次化来的食物都不多,当勒紧k腰带才能勉强保证每天都能吃上点东西。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就,画饼充饥,或者打坐冥想,美其名曰:修行。你饿了,说明你没有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yuwang,好,来,我们来修行,学着控制自己的yuwang:。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教组织呢!

第二日一早,舍济小师父果真拿着要饭的托钵,背着里面啥都没装的行囊准备下山。

老和尚不放心,y拉着小和尚絮絮叨叨地嘱咐着:“舍济啊,下山之后一定要注意nv施主,尤其是漂亮的nv施主,遇到了要躲得远远的!明白了吗?“

“为什么呀?“

“因为……nv人都是老虎!会吃人的!你不要被她们的外表给蒙骗了!“

老和尚故弄玄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师父……您是不是又要说您差点就能给我找几十个师娘的那些陈年风流债的往事了啊?”

“嗨!你这小兔崽子!你师父我当年也是风华绝yan的!想当年你师父我也是迷倒万千少nv的一代……得道高僧!我跟你说,迷恋你师父我的姑娘,就从我们这个门口排,得排几十米!几十米你知道有多长吗?我b划给你看……你看……欸人呢?“

老和尚刚刚沉浸在自己的过huan去xiang中,未察觉小和尚已经背着空空的行囊下山去了。

小和尚和老和尚在一起已经生活了十二年,对于这个为老不尊,臭不要脸的师父已经处于无视的状态,明明是个本该修身养x的和尚,却不好好念经,整日幻想着左拥右抱,寻欢作乐。牛皮吹得应天响,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呢

老和尚字号为德清,但是其为人,与德高望重,清正廉洁是一点边儿都搭不上的。

小和尚叹一口气,好歹也是救了自己,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父,虽然嘴上嫌弃,内心还是把德清当作自己的亲人的。没办法,自己的师父,跪着也要当好这个徒弟。

山路崎岖难行,小和尚走了一个时辰才下山,等到进县城,找能化斋的人家还要再花一些时间。再加上他第一次下山,难免会迷失方向。

——师父为什么要我自己一个人下山啊?就算是要历练我,也不该连路都不告诉我啊!要是连斋饭都化不来,还谈何历练啊!

小和尚不禁纳闷道。

终于,小和尚进了县城,县城果然热闹,街上人来人往。有趣的面具团扇,飘香的糕点馒头,还有街头卖艺……这让与世隔绝了十二年的小和尚眼花缭乱。

迎面走来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小和尚见这几个人那前凸后翘的身t特征,与自己不太一样,想必就是师父口中的“nv人”了吧。哇——远远的就能闻到香香的气味,一个个穿的都十分yan丽,长相也娇柔可ai。并没有师父说的那么可怕啊!

“哎呀,你们看,这个小师父正盯着我们看呢!”

“小师父,多大了啊?来和姐姐们一起玩啊!”

“哈哈,小师父害羞了!”

“哎呀,小师父怎么走了呀!”

小和尚不知为何,只觉羞涩万分,低着头,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急急地绕开那几位nv子,匆匆离开。

——师父说的真对,nv人果然不能轻易靠近!

小和尚来到一个飘溢食物香味的屋子门前,那里摆了许多的桌子椅子,还有好多人在里面用餐。看来是一个食物很多的地方。

小和尚又兴奋又不安地踏进那个地方,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脸上堆满笑容,问道:“这位小师父,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阿弥陀佛,小僧来自普渡山卧禅寺,今日下山化斋,不知施主可否……”

小和尚想装作自己很有经验的样子,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和师父以外的人说话,不禁紧张起来,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很奇怪。

店小二见小和尚不是来花钱,而是来要饭的,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殆尽。

“你说你不g活儿瞎杵在这儿g啥?那么多客人叫唤呢,你没听见啊!”

不一会儿,一个一脸刻薄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训斥了店小二。

“老板,这……这有个来要饭的和尚……”

店小二见老板训斥自己,立刻把矛头指向小和尚,向老板证明自己没有偷懒,但是面对老板大人,底气又有些不足。

“小僧来自、普渡山、卧禅寺、今日、……”小和尚被这个中年男人ch11u00的打量着,浑身难受,声音不由得减弱。

“啊?普渡山?卧禅寺?”

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甚至一脸狐疑。

“对……对……对啊……”

小和尚见那人一脸怀疑,或者说是不屑,一紧张,居然结巴了。

“对对对啊的,你结巴啊!”

男人听小和尚畏畏缩缩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是……是……是啊……”

小和尚被吼了一声,不管是什么,总之先应下再说。然后转念一想,对上男人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不按套路行事?”的眼神,立马反应过来:“不是不是!贫僧只是想化斋,还望施主施舍一二!”

“普渡山上的卧禅寺里早没人了,你骗谁啊!怕别是个江湖骗子吧!”

“不不不,我不是江湖骗子,我的师父德清也经常来化斋,或许还有缘受施主们照料过。”

“喔~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个和你一样的和尚模样的人来过这里。”

小和尚见报出师父的字号有用,紧张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却不想店掌柜更加凶狠地吼道:“还说你不是江湖骗子!那光头老家伙就是个骗吃骗喝的,你也是个骗吃骗喝的!你不是说你是他的弟子嘛,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他上个月的酒钱还有烧j的钱还来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债子偿!还赊着帐呢!”

小和尚闻言,怒火“蹭”地一下窜上x口,上不来,下不去的。

——这个老东西!亏我觉得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居然背着我喝酒吃r0u!还让我饿着肚子打坐!简直岂有此理!!!原来这个老东西是在外面赊了账,不敢下山,所以才让我替自己去化斋的。好生气哦……

虽然好生气,但还是要在施主面前保持微笑。

于是小和尚就僵着笑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在那里傻站着。

就在这时,从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紧接着逃难的人群从店门口呼啸而过,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有老虎”。

店掌柜拉住其中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店门口的人问道:“怎么了?”

那人不顾店掌柜的询问,一把扯过被拉着的衣角,落荒而逃。

一个外出送餐回来的店小二气喘吁吁地跑回店里,二话不说立刻关上店门,掌柜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霍状元家的娘子变成了老虎,正四处咬人呢!”

“怎么回事啊?霍状元不是娶了一位温雅贤淑的美貌nv子嘛?怎么会变老虎咬人呢?”

“掌柜的,我跟您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霍状元娶的那位,表面看上去,嘿,跟个活菩萨一样。结果呢?我听说啊,有人看到她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跟失了魂一样。进屋之后没过多久,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砸东西的声音。再后来,霍状元也回来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一只老虎从霍府蹦了出来。您想啊,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老虎啊,就是县外的那座荒山上也是没有的。那肯定就是霍家的那位变的了!估计霍状元都被她咬si了。“

说着还不住叹息地摇摇头。

“你还没说发生什么事了,霍娘子怎么会变老虎呢?”

小儿又喝了一大壶水,接着道:“这我也不知道啊,没准霍娘子就是虎妖变的,就为了吃人呐!”

——山下的nv人,还真的是老虎啊!

一瞬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当年霍状元可是风风光光地娶了一位与他情投意合的nv子,但是没有从她的娘家迎娶来,只是大摆酒席。据说这位nv子是逃难而来,沦落街头,被当时还未中状元的霍明哲收留,夜夜挑灯伴读,从此培养出感情。

就在众人唏嘘感叹时,掌柜的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小和尚说:“你不是和尚吗?你快去收了那只妖啊!”

小和尚哪里会收妖,抱着要饭钵直摇头,“小僧……不会啊……”

掌柜的一听,怒道:“还说你不是江湖骗子,连收妖都不会!”

街上突然出现老虎作乱,闹的人心惶惶,消息一时还未传到县衙,没能派官兵前来镇压。

突然,一声笛声划破长空,曲调曲折回转,如同风声鹤唳,转而又婉转低调,镇定人心。

原本吵闹的人声,发狂吼叫的虎啸声,瞬间停了下来,整个县城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充满了si亡般的宁静。

“你,出去看看!”

店掌柜把小和尚推出门,又“砰”地一下关上。

小和尚一脸迷茫地站在门外。我只是来要个饭的,怎么这么要命啊!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少年模样的人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走向老虎,揪着它耳朵,训斥道:“大胆妖孽,竟敢光天化日残害百姓,看小爷我不收了你!”一边训斥,还时不时地用玉笛拍敲老虎另半边的脸,

说罢,便拿出一个封妖袋,将老虎收入袋中。随后转身向一众还未及时逃走,听到笛声后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停止惨叫的群众。

“各位大爷大妈大伯大婶大哥大姐大兄弟大妹子,虎妖已收,诸位大可安心。”

“多谢小公子相助!”

“多亏了小公子才得救啊!”

“对对对,小公子好本事,这就把虎妖给降住了!”

“是啊,老身活了这么多年,哪见过什么妖啊,今天要是没有小公子,恐怕……”

“小公子,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吃顿饭,了表感谢?”

“哎呀,吃顿饭也太寒酸了,小公子,你家住何方,明日我便亲自登门拜访,重金酬谢!还望小公子不要嫌少啊!”

那位收了虎妖的少年被众人团团围住,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口头感谢,又是表示会物质酬谢。少年被围着不知说什么好,他根本没想过要拿取他们的分文,只是想快点ch0u身离开。

“诸位,感谢就不必了,在下还需作法将这虎妖彻底铲除,路上耽搁了的话可能会被它逃脱。事不宜迟,在下告辞,告辞。”

说着,拨开人群,从中心挤了出去。就在挤出最后一层“人墙”后,突然迎面对上一个正在围观的小和尚。

有和尚!

要!完!

少年立刻从惊愕中回过神,镇定自若地客气道:“小师父,借过?”

小和尚怔怔地看着少年爽朗的笑容,不由得发愣,意识到失态后立马向旁边挪了一步。

“就此别过。”少年冲小和尚点了点头,抬步向前走。

眼看着少年就要走远,小和尚急忙追了过去,冲少年的背影喊道:“公子,请等一等!”

少年闻声,心道“不好”,拳头紧握。转而又微笑着转过头,问道:“小师父还有何事?”

“谢谢你,”小和尚终于赶上少年,“我还没跟你说过,谢谢你。”小和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少年右边的嘴角微微扬起,轻笑一声。“不客气,就此别过。”

小和尚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今天还什么都没化到呢!

这头,小和尚继续化斋,另一头,那个镇妖少年出了城,来到一片无人之地。

少年打开装着虎妖的封妖袋,放出了那只老虎。老虎刚一着地就扑向少年,张口就要撕咬。

少年不慌不忙,淡定从容,一边躲闪攻击,一边对虎妖威胁道:“再闹就把你交给我母亲!”

恶虎闻言停了下来,转眼化ren形。那是一个貌如天仙又楚楚动人的nv子……如果忽视掉她一边殴打少年一边狂骂“小混蛋”的话,那真真是个男慕nv羡的nv子。

“好了,别打了。”少年不与nv子计较,任她打骂,见nv子还不收手,有些不耐烦,在nv子的手就要落在他胳膊上殴打他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姨。”

“你个小混蛋!你还知道我是你小姨!你还揪我耳朵!还拿你那破笛子打我!还打我脸!!!你还骂我!你个小畜生!还把我关在那个脏兮兮的袋子里!你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nv子被握住手腕后就停止殴打,却依旧骂骂咧咧的。

“小姨,您知道的,我们都是虎……”少年看似已经习惯于nv子的撒泼,只是适当的吐槽了几句。

“呵呵,你还还口了是不是?”

“小姨……母亲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啊!您就跟我回去,跟母亲认个错,以后别出去瞎晃悠了,我也嫌烦。”少年一脸不耐烦。

“你少拿姐姐压我!姐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nv子剜了少年一眼,愤愤道:“我不回去!”

“我的大小姐,您别闹了行不行啊!我也很忙的!”

“呵!忙?忙着发呆?姐姐就是看你太闲才会每次叫你来找我的!”

“是是是,姑nn!您就看在我不如哥哥姐姐们有出息的份上不要为难我了……”

“乱叫什么啊!嘴上没个把门!”nv子嗔道。

“那您待如何啊?”

“我就是气不过,我真心ai他,他却为了仕途而背叛我。”

原来,霍状元霍明哲最近总是频频外出,或是晚归,回来就一身酒气。问他去g什么,只说是和朝中几位老臣出去喝酒。

——你一个刚入朝没多久,还未有任何建树的人,老臣们要巴结你作甚?一定有猫腻,指不定去哪里喝花酒了。

于是今日,霍娘子便在霍明哲说要外出“应酬”后,先假装叮嘱几句“要少喝酒,要早点归来”之后,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装扮,尾随其后。到了地方,有些傻眼,那就是一家普通的酒楼啊!

不,不对!不能被表面给骗了!

眼看着霍明哲上了二楼,霍娘子转入酒楼旁的小弄堂,确认没有人经过后,纵身跳上屋顶,寻着霍明哲的声音,找到他所在的雅间。

一段寒暄后,一个nv人的声音从雅间里传来:“郑大人家的二小姐,明年就是及笄之年,别看她年纪小,模样可是一等一的好!郑二小姐脾x温和,待人随和,就是见了张婆我这样地位低下的人,也是十分有礼的。而且我还特意问了,二小姐也很属意于霍大人您,只是怕您房里那位……呃,不同意。霍大人别怪张婆年纪大啰嗦,郑大人家的二小姐是嫡出的,以二小姐的身份,定然是辱没不了您的。若要二小姐做小妾或是侧夫人,那都是万万不妥的。而且……霍夫人虽不能说是出身低贱,但与郑大人家的二小姐相b,说句难听的,那定然是及不上的。更何况,霍夫人的娘家是何许人,霍夫人的母姓是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霍大人,您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些道理就不用我再说了吧,张婆又不会害你。”

“张婆的意思是,让霍某休妻再娶?”霍状元终于开口,语气中听不楚他的态度。

张婆怔了一怔,讪讪道:“霍大人何出此言呐……”

“霍大人,老夫是真心看好霍大人,觉得霍大人以后一定前途无量。若是能与霍大人结为亲家,那是再好不过。若是霍大人只对尊夫人一心一意,那老夫也不会勉强你。”

郑大人见媒婆被霍明哲吓住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开口。

一边郑夫人也开口附和道:“是啊,霍大人,小nv自听闻霍大人考取状元,便被霍大人的才华所x1引,只是霍大人之后又迎娶了霍夫人。小nv得知后还难过了好一阵子。今日你我相聚于此,由张婆做媒牵线,也是一种缘分。最后能不能成,还是要看霍大人有没有这份心的。”

b起郑大人带着些许威b利诱的成分,郑夫人就显得温和多了。

雅间里安静了片刻,又传来霍明哲的声音,“多谢郑大人郑夫人的美意,只是休妻之事事关重大,不能如此草率。还望郑大人郑夫人能给霍某人一些时日,霍某人定当尽早回复!”

郑大人和郑夫人对霍状元的回答非常满意,认为这个小伙子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却是识时务的人。联姻之事应当是不离十,nv儿嫁给他一定不会受了委屈。郑大人和郑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投以赞许的目光。

几家欢喜几家愁。躲在房顶上偷听对话的霍娘子,一直忍到他们商谈完开饭了才翻身下屋。她ai的霍郎啊,就这样为了仕途就要休了自己。婚前口口声声说要ai她疼她一辈子,只与她长厢厮守一辈子的誓言,现在想起来着实可笑。一辈子的时限,原来就是在他不想兑现诺言的时候结束。

霍娘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悠回家的。这个家,很快就会不再属于自己的了。

霍娘子眼神涣散,缓缓挪动自己的脚步,把屋里的景象看了个遍,却一点也刻不进自己的脑子里。

——既然不再属于我,那就毁了它吧。

霍明哲应酬完回到家,发现家里像被强盗扫荡过一样。心中一惊。阿娇呢?

“阿娇?阿娇!你在哪?”

霍明哲的娘子,阿娇,缓缓地从屋内走出来,面上带着憔悴。

“阿娇?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霍明哲急着给阿娇查看伤口,见她无恙,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要休了我?”阿娇无力地抬起双眸,凝视着霍郎。

“瞎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还要骗我吗?郑大人家的二小姐,可是等着你八抬大轿的娶她过门呢!”阿娇冷笑着,毫不避讳地说出今天听到的消息。

霍明哲闻言一怔,她是怎么知道的?

阿娇见霍明哲也不反驳,便当作是默认了。

“你说过会ai我一辈子,疼我一辈子的……”

“阿娇,你听我解释。我没想娶她!”霍明哲急道。

阿娇似是没听到霍明哲的解释,“我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那你的‘这辈子’,就到此结束吧。”

霍明哲也不是愚钝之人,听阿娇的口气就知道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突然,阿娇双手着地,像动物一样趴在地上,转眼间就变成一只老虎,凶狠地扑向霍明哲。霍明哲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奈何事发突然,一时来不及反应,便被老虎扑倒在地。眼看就要咬到自己了,霍明哲两腿一蹬,昏了过去。

阿娇也没想真的咬si他,只是想抓花他的脸,让他没脸见人。毕竟她经历过那么多的背叛,早就习惯了,只是不甘心。

阿娇虎低头望了一眼霍郎,却不忍心在他那好看的脸上留下任何伤疤。纵身跃出霍府,跑上了街。

霍明哲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所以说您不愿意回去是因为舍不得他?”少年听完故事,吐掉嘴里含着的草根,总结道。

“所——以——说——,我不走是因为还没抓花他的脸,给他点教训!”

“好吧好吧,所以你要再去见他最后一面,告个别?”

“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存心找事是不是?”阿娇怒道。

“不也没差嘛。”少年故作委屈道。

阿娇没有理会少年,往青满县的方向折回。迫于母亲的吩咐,少年必须带阿娇回去,只能认命地跟在阿娇的后面。

这边,小和尚非但没有化到缘,还被当作乞丐驱赶,小和尚垂头丧气,但也没有放弃。丢面子总b饿肚子强!

转眼,小和尚来到一座府宅前,府门敞开,里面没有一个家丁奴仆。再抬头一看,匾额上赫然写着“霍府”。

“唉,你说,那只母老虎把霍状元咬si了没啊?”

“那必然是si了的吧。要不进去看看?”

“嘿,晦气!不看不看!我怕他si状太惨,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也别这么说,被自家娘子咬si,也是够可怜的。唉,你看到了吗,他娘子?”

“看到了!那母老虎,哎哟我的娘呀!我之前就在这儿嗑瓜子,它突然就窜出来,把我给吓的啊!它还冲我吼!要不是我跑得快,啧啧,估计我得和他相公一样,去见阎王喽!”

几个劫后余生还不忘看热闹的闲人在旁边絮叨。

小和尚虽然在为老不尊的老和尚的教导下长大,但却怀着一颗慈悲心。心想,霍状元就这么没了也没人给他收尸,也太可怜了,若是自己能为他念个经,超渡了也好。便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毅然决然地走进霍府。

虽说是逞了一时的英雄进了霍府的大门,但小和尚想象了一下霍状元的si状后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不禁让他想到小的时候看到的一只小麻雀的尸t。那只小麻雀不知是被什么动物咬的,半边的羽翼被折断,小肚子那块地方被咬掉一块r0u,殷红的鲜血覆盖了半个身t,顺着肚子掉出来的内脏依稀可见。但这小东西像是不肯认命一样,还一ch0u一ch0u地扑腾着翅膀,眼睛久久不能闭上。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啊!”

小和尚闭着眼在大堂里瞎走一气,然后就被绊了一脚。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一定就是霍状元的“尸t”了。

小和尚微微睁开一只眼,以防场面太惊吓而失控自己也晕过去。

“唔……”

咦?!“尸t”动了!还发出声音!不会是si得太冤,魂魄不肯轮回转世,诈尸了吧?!

小和尚“嗖”地一下跑到一旁的柱子后面躲了起来,暗中观察“僵尸”的下一步举动。

只见“僵尸”动了动脑袋,准备起身,却因为支撑不住,上半身又“咚”地一下砸在了地上。

“啊——!”

“僵尸”放弃起身,任由身t成个“大”字躺在地上。

“阿娇……”霍明哲轻叹一声,呜呜咽咽地ch0u泣起来。

小和尚见“僵尸”没什么攻击力,便悄悄靠近。

“施主……您,没事吧?”小和尚怯生生地问道。

“啊!小师父,你是……怎么进来的?”霍明哲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在,收起方才的颓废样,转变成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听说您被……老虎攻击,前来看看您是否无恙。大门开着,便进来了。还望施主不要怪罪小僧擅闯贵府……”

“哪里会!谢谢你啦,小师父。嗯……小师父,不知可否再麻烦你一件事?”

小和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霍明哲扶到屋里的床上,说是扶,实际上就是霍明哲半边身子压在小和尚的肩膀上,被拖进去的。

“咳咳,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师父。”霍明哲抱歉地冲小和尚笑笑。

“小师父是从何而来啊?”为表示友好,也为了避免无话的尴尬,霍明哲开口询问道。

小和尚向霍明哲自报山门,还交代了下山的目的,并提及了霍明哲的娘子,那只母老虎。

“哎,我还没有考取功名的时候她就陪在我身边了。我许她荣华富贵,她不要,许她一辈子长厢厮守,她高兴了好几天。阿娇是个好姑娘,是我辜负了她。”霍状元谈起自家娘子,满脸歉疚,好像忘了其实自家娘子是只虎妖,方才还作势要咬自己,并导致自己吓晕后后脑勺上磕了两个大包的罪魁祸首这件事。头上的两个包,一个是晕倒的时候磕的,还有一个是刚刚起身不成磕的。

“确实是有几位权臣想要把nv儿许配给我,而且都是有家世有地位的,无论如何也不愿意nv儿做小的。我也不愿拂了他们的颜面,面上都说‘容我考虑’,实则是想找机会拒绝。我知道我要是拒绝的话,以后的仕路不好走,所以想着和阿娇商量,若她不嫌弃,我愿辞官,带她回我的故乡。虽然在我的故乡生活会很苦,但是只要有她在,我也是乐意的。”霍明哲眼里的温柔似水一般溢出,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和娘子男耕nv织的幸福田园生活。

*****

少年与阿娇从屋顶上飞速奔过,脚尖轻点瓦片,听不出任何声响,很快就到了霍府。

少年让阿娇躲在没人的地方,自己先进霍府看看情况,结果在卧室门口听到了霍明哲的告白。不知小姨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若只是因为怀疑一个人的真心而做了伤害这个人的事,哪怕曾经多么情投意合,如胶似漆,难舍难分,都再也换不回那个人的真心相待了吧。

少年趁着屋里二人沉默的空档,叩了叩门,得到许可后进了屋。

进了屋,少年快速打量了一下霍明哲,确实是一表人材,怪不得小姨这么执着于他。现在想想,小姨不要荣华富贵只要他一生相伴,可不是么?与这么英俊的面孔相b起来,财富和名利都显得一文不值。

“霍大人,”少年拱手作揖,“请恕在下擅闯贵府。”

嗯,看来门还是大开着,所以什么人都进的来了。望天。

“无妨。请问公子是……”

“啊!公子,是您啊!”小和尚见了少年,兴奋地转头对霍明哲说:“这位公子是在刚才的慌乱中救了我们的恩人!他……”

小和尚原本想说“他收了那只老虎”,但当着霍明哲的面说他娘子被当作妖收走了,很失礼,兴奋激动的语气一下焉了下来。

少年瞥了小和尚一眼,不甚在意,“在下寅十郎,只是一介散修。方才有虎妖作乱,便收了它。只是虎妖有一愿望,不愿就此了断红尘,想与霍大人再见上一面。不知霍大人愿不愿意让虎妖得偿所愿。当然,在下定会竭尽全力保障霍大人的安全的。”

霍明哲思索了一会儿,并没有立马回答寅十郎,转头对小和尚说:“小师父,今天还没化到斋吧。如若不介意,可以自去厨房去一些粮食。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霍明哲眼里充满忧伤,“小师父,你请自便。”

小和尚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没矫情,起身道谢,出了卧房。

寅十郎吹了一声哨子,一个身影从屋顶上落在卧房门前。推门进来的,正是霍娘子阿娇。

然而,原本以为彼此心中都挂念着对方,见面之后会是一场感人肺腑的再会,不求哭的梨花带雨,也会执子之手,耳鬓厮磨。却未料想,霍明哲一见阿娇,吓得往后缩了缩,脸上全是惊恐。看来之前被阿娇虎那么一扑,吓得不轻,现在看到阿娇,就不自觉的想要避开她,仿佛之前对小和尚说的那番“只要有她在,再苦再累我也心满意足”都是骗人的一样。

阿娇原本躲在屋外,听到霍明哲的那番话,有些自责,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如果霍明哲愿意,她也同意和他一起回故乡。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阿娇沉了沉脸,肚子里装的一箩筐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她只丢下一句“你多保重”,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寅十郎挑了挑眉,一脸无奈,冲霍明哲再次拱手作揖,“霍大人,保重。告辞了。”

出了房门,不见阿娇,只见一个手里托着钵,钵里盛着大米的小和尚。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寅公子。”抬起头,有些傻傻地笑。

寅十郎觉得这个小和尚有点意思,居然离这么近都看不出自己是妖。一般的和尚道士不都是对妖喊打喊杀的吗?难不成这个小和尚还没到这个境界?

“寅公子是要回去了吗?”

“是啊,小师父接下来有何打算?”

“小僧也正准备向霍大人告辞,然后去找一位大夫来给霍大人看看。”

“小师父认得路吗?”

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这是小僧第一次下山,不太熟悉。”说着低下头,挠了挠因为害羞而变的有些微红的小脑袋。

“小师父不嫌弃的话,在下愿意陪同小师父一起去找大夫。”

“真的吗?”小和尚喜出望外,一脸天真的抬头望着少年温和的微笑。

向霍明哲说明情况后,两人便出了霍府,前去寻找医馆。

“小师父如何称呼啊?”

“小僧字号舍济。”

“舍济小师父在哪座宝刹修行啊?”

小和尚被问到出身寺庙,有些慌,之前化斋时自报家门后,被施主们嘲笑是“江湖骗子”。现在被寅公子问起出处,他很害怕寅公子听了以后也觉得自己是个骗子,但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轻声扭捏道:“普渡山,卧禅寺。”

听力极佳的寅十郎当然捕捉到了舍济的小声嘀咕,却也没有多想,只是感叹道:“卧禅寺……我以前有去过,只是听闻后来寺里发生了一些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今能与小师父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小和尚一听寅十郎并没有怀疑自己,也没太注意,这个“以前去过”是指多久以前去过。

“寅公子如若不嫌弃,等我们找完大夫去给霍大人疗伤,随小僧去庙里坐坐如何?”小和尚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寺庙很破旧,而且也只有素斋……”

——佛啊,为什么在邀请施主去庙里做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寺庙这么的寒酸呢!

寅十郎也不甚在意,连忙同意,“如此,便叨扰小师父了。”

——时隔多年,去看看也好。

寅十郎望了望天际,回想起当年年轻不懂事的往事。

当年的寅十郎,为了向父亲母亲证明自己的能力,y是要“闯荡江湖”,妄想着占山为王。结果却发现来到的这座山上有一个寺庙,为了彰显实力,寅十郎决定杀si这里的“头头”,把这群光头全部赶下山去。却没料到,这里布了结界,开了禁制,一般的妖是进不来的。就算是道行高的妖魔,y闯的话是会发起警报,警醒全寺庙的和尚。而当时的寅十郎,就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小虎妖,刚一碰到结界就被弹开,根本进不去。更耻辱的是,还被一个扫地的小和尚看到了他的糗样。小和尚像看老虎表演一样看着化成原形嗷嗷直叫,却怎么也进不来的寅十郎。

最后寅十郎心灰意冷,化ren形坐在台阶上,手上拿着根小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地面。

“小公子,您还是回去吧,这里是进不来的。”扫地的小和尚也不扫地了,走近寅十郎,隔着结界劝道。

寅十郎听了立即火了,小树枝一扔,“嘿——你个小秃驴,叫谁小公子呐?小爷我开始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小和尚撇撇嘴,轻声嘀咕一句:“那你也进不来。还‘小爷’呢,‘大爷’还差不多。”

寅十郎作为猫科动物,听力极好,听小和尚这一嘀咕,气得差点七窍生烟,想他寅十郎在妖界是何等的威风,就没有敢在他面前吭声的……除去当年由于太虎而三天两头的被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教训之外。

其实,在妖界威风到没人敢在他面前吭声这种事,都是他自己的臆想,还是因为当年太虎了,和别的妖闹了矛盾,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一顿再说。久而久之,就没什么妖愿意和他来往。再后来,他也不在妖圈生活,转而去了人间,发现还是人间有趣,渐渐脱离了妖圈。

寅十郎气不过,抓起脚边的小树枝,扔向看够了热闹准备离开的小和尚。

虽然妖魔进不去,但是没有生命的物t还是可以被投入的。于是小树枝在寅十郎的投s下,刚刚好砸到了小和尚的后脑勺。

小和尚捂着脑袋愤愤地回头瞪了寅十郎一眼,气呼呼地叫道:“你!”

寅十郎见成功激怒小和尚,幸灾乐祸道:“嘿嘿!是不是要哭着回去找你娘告状呀?”

小和尚用一根手指扒拉了一下下眼皮,吐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得,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

“寅公子,您在想什么啊?”

耳边传来舍济的声音,把寅十郎的思绪一下子来了回来。

“啊?没,没想什么。”寅十郎想到那个对他扮鬼脸小秃驴就有些生气,但表面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寅十郎低头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小和尚,这个小和尚个头小小的,看上去才岁的样子,眉毛不浓不淡,眼睛也是不大不小刚刚好的杏仁眼,没有作为男x的英气,长相十分秀气柔和。寅十郎不禁感叹道,同样是小和尚,多少年前的那个小和尚那么j邪狡猾,而身边这个小和尚却是那么的乖巧可ai。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医馆啊?”舍济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啊?”寅十郎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只是带着舍济瞎走一气,连把自己绕到哪条路上去了都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舍济有些慌,怕自己刚才的语气让寅十郎觉得自己怀疑他带的路有问题,而寒了寅公子的心。

“哦,没事儿。这就要到了。”才!怪!

寅十郎根本没有在这一带仔细走过,更别说认路。方才主动提出带舍济去找医馆,只是为了在路上0清舍济的底细,结果把自己给绕坑里去了。

“那个啥,舍济小师父,你饿不饿?那边有包子,我把钱给你,你去买个包子来垫垫饥吧。”说着指了指对面的包子铺。

“这不太好吧。”舍济也是听出了寅十郎要请自己吃包子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化斋虽然也是向施主讨要粮食,但是给予本来就拥有的东西,和没有还特意掏腰包买来再给予,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一个包子没多少钱,帮我也买一个,要r0u包!”说着把整个钱袋都给了舍济。趁着舍济买包子的时候,向旁边的店家打听附近的医馆。

舍济为霍明哲找来大夫后,便同寅十郎一起正式地告辞离开。

舍济一路上不停地偷瞄寅十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缓解这一路无话的尴尬。

其实,寅十郎与舍济的心情是一样的,虽然平时寅十郎还挺能说的,但面对一个平生素未谋面,如今萍水相逢的小孩子,而且还是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他也有些束手无策,于是又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舍济。

“舍济小师父,你行囊里装的,是你今天化斋化来的食物吗?够吃吗?”寅十郎注意到舍济身后背的那个有些g瘪的行囊,没话找话。

这个行囊b小和尚下山前背的要鼓起一些,只是里面装的粮食都堆积在下方,显得行囊的下方像突出来的一个球一样,但要要目测一下装了多少东西,可能也就只够寅十郎吃个一顿的。

寅十郎一顿吃的和正常人一样多,但是一天吃五六顿。

“够的够的。够我和师父吃五日的呢!”舍济答道。

他对寅十郎能像菩萨一样开口说话来打破一路无言的尴尬局面感激涕零。

舍济回答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满足,笑得有些傻傻的,像一个从未被父母疼ai过的孩子,突然被关注了一样。

——什么?五日?和师父两个人?就这些?

“呃,这恐怕不太够吧。你还这么小,不多吃点会长不大的。”寅十郎对舍济的佛系进食目瞪口呆。

舍济感觉一gu暖意涌上心头,他停住了脚步,望着寅十郎,呆呆地眨了一会儿眼睛。

寅十郎见舍济停住脚步朝自己发呆,以为舍济只是不好意思再向别人要东西,但也卸下伪装,不再逞强说自己吃得饱,便叹了一口气,抓着这个小和尚的手腕,牵着他朝前走去。边走边说:“走吧走吧,我帮你去化斋。不要担心。”说着,还转过头,右嘴角微微扬起,朝舍济眨了眨右眼。

舍济在寅十郎提出要帮他化斋时,想拒绝,道:“啊,不劳烦公子了……”

但当舍济看到寅十郎对他俊俏又带点痞地眨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被轻声地吐了出去。他刚刚还在想,寅公子真是个好人,从来没人这样关心过他,心里暖暖的,一下子拉近了和寅公子的距离。当他看到寅十郎的笑和俏皮的眨眼时,一gu热流直接冲上脑子,脸和脖子都是一片粉红,就差从脑袋上冒出热气来。这导致他不由自主地停止思考,只能乖乖地任由寅十郎牵着他走,也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过于亲密,不是两个刚认识的人该有的举动。

寅十郎从来不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他在人前表现得彬彬有礼,只是为了减少人们的怀疑,从而取得别人的信任,这在他去“回收”他那个到处闯祸的小姨时十分有利,因为人们都会相信他是一个修仙之人,是来除魔降妖的。但是寅十郎在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和尚面前,已然抛弃“伪君子”的身份,就是一个担心小弟弟的贴心大哥哥。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牵着舍济的手腕走,有什么不对的。

而舍济,别看他怼他师父很有一套,但他毕竟长到十三四岁都没有和外人说过话,就算是对待从外貌来看年龄与他相近的寅十郎,他也是客客气气的,是那种懂事有礼的小和尚。然而他也没意识到失礼,看来是真的对寅十郎产生一丝亲近感,让他觉得和寅十郎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也丝毫不过分,反而有种想和他更加亲昵的想法。也许在舍济看来,寅十郎就是那种会给人带来温暖,让人心生向往的人吧。

舍济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寅十郎抓着舍济的手走了一段路,他们去了一些居民较多的地方。

“你去酒楼那些地方化斋,一般是化不到多少的,他们就是靠卖这些吃食来赚钱的,你问他们要粮食,就相当于问他们要钱。化斋得去一些民宿,他们虽然能给的也不多,但是好在他们人多,心肠好,人b较淳朴,他们给你粮食也当是给自己积德行善。”

舍济听了恍然大悟,心想:寅公子果然厉害!又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来。

“那就多谢大姐了!”寅十郎冲对方爽朗地一笑,拱手作揖道谢。

“哎哟,这位小公子真会说话。我哪还是什么‘大姐’啊!”这位中年妇人掩着嘴笑了起来,又转向另一边,“这位小师父也不用客气的,快别谢了!”

寅十郎与舍济告别了这位妇人,继续朝前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来到另一座宅子门前时,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靛蓝se的……人?连滚带爬地朝他们冲过来,后面还跟着出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宅子里还传出“哐啷嘡”“哐啷嘡”,水缸被砸了的声响。

这时,那个靛蓝se人已经被那两个男人追上,吓得摔了个狗啃泥,那两个男人看上去气势汹汹的,不像个善茬儿。

寅十郎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一拳把两个男人b退好几步,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眼神一对,同时向寅十郎发起进攻,两个人一前一后夹击寅十郎,寅十郎向上一跃,一记回旋踢扫在了两个男人的脑袋上,这次两个男人都被撂倒在地。

寅十郎怒气冲天,冲那两个男人低声吼道:“滚!”

寅十郎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威慑力却十分强大。两个男人像是被野兽低沉雄厚的吼声吓得不敢动弹一样,两两相偎,缩在了一起,不敢在绝对势力面前瞎蹦跶。那是动物面对b自己强大的动物时的本能反应。

两个男人又一对眼神,好汉不吃眼前亏,撤!也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那个靛蓝se的人见寅十郎帮自己打跑了那两个流氓,连忙跑到寅十郎面前跪下磕头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寅十郎虽然看不惯别人欺凌弱小,但对于这个像是在染缸里泡了个“染料澡”一样脏兮兮的“弱小”,他还是有些嫌弃的。见那个靛蓝se的人跑到自己面前,寅十郎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尽量不把厌恶之情表现得太明显,应付道:“快起来吧。”

靛蓝se的男人神情……虽然看不出来,语气十分地激动,跪在地上不肯起,又给寅十郎磕了几个头,“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请受小人一拜!”

——行了,你都拜了多少下了?这都不是“一拜”了!

寅十郎怕他说出什么“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出来,转身想拉着舍济去别的地方。

“大伯您快起来吧,有没有受伤啊?”

还没等寅十郎转头,舍济就凑上前,蹲在靛蓝se男人的身边,还伸手想扶男人起来。

寅十郎急忙拉住舍济的胳膊肘,可是已经晚了,没有被拉住的另一条胳膊已经扶上了男人的后背。

得,手和袖子处应该是沾上染料了。

寅十郎见舍济不明白自己阻止他的意图,反而一脸吃惊地望着自己的样子,不禁有些恼火,忍不住想训斥舍济。没等开口,那个全身靛蓝se的男人面露惊se,先开口道:“使不得啊小师父!”一边避开舍济的手。回头一看,果然手和袖子上都沾上了颜se。

舍济一脸委屈地抬头望向寅十郎,寅十郎彻底被他的天然懵懂的蠢样给折服了,叹了一口气,向大伯询问道:“可否上贵宅稍作清洗?”

*****

三人走进宅子大门,来到一个院子,只见眼前一片狼藉,好多个水缸被砸,遍地都是靛蓝se的yet,水缸边有一些木架子,架子下还散落了许多靛蓝se的布,看来这里是一个染坊了。

大伯看着好不容易染好却被糟蹋了的布条,和流了一地的染料,低下头,叹了口气,语气故作镇定地对舍济说:“小师父请随我来吧。”领着舍济和寅十郎去了内院。

舍济自己打了一桶水提进屋,进屋没过一会儿,便从屋里传来悲鸣声。

寅十郎不顾领着自己去大堂休息的大伯,转身奔向舍济所在的屋子。他一脚踹开屋子门,看到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捂着舍济的嘴,一手还掐着舍济的脖子。舍济被捂着嘴,还不停地发出“呜呜”声,眼神迷离,双手si命抓着男人的手腕和手背,试图掰开,双腿直乱蹬,像只被老鹰叼住脖子的小兔子。

寅十郎火冒三丈,奈何舍济挡在了那个男人的身前,还被钳制住,轻易动不了他。寅十郎也不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伸出虎尾巴,绕在男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收,男人痛苦地g呕起来,钳制着舍济的手快速松开,这次换他si命抓着套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了。然而,就在男人要抓上寅十郎的尾巴时,寅十郎突然收起尾巴,男人被放开后,不停地咳嗽。

舍济被松开,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一下子跌倒在地。寅十郎没有心情去处理那个男人,连忙去扶舍济,为他顺背。

舍济想抬头告诉寅十郎,让他不要担心,自己没事的,结果一抬头,对上了寅十郎一脸担忧的眼神。而寅十郎则是对上了舍济泪汪汪的眼睛,舍济一眨眼,在眼里打转的两朵泪花皆流了下来,划过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的嘴唇稍稍张开,不停地喘着气,x膛起起伏伏,衬得因挣扎而微露的锁骨更加显眼,白皙的脖子上印着红se的掌印,看着十分诱人。

寅十郎顿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只觉得自己的血ye翻腾,来自本能的兽x正待发作。他一把把舍济抱起来,放在旁边,自己径直走向那个还在咳嗽的男人,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子拖出了屋子。出门后,还不忘把门关上。

舍济在寅十郎关门的瞬间,分明地看到了寅十郎一脸凝重的神情,带着强烈的杀气。随后便传来男人的“呜呜”的叫唤声。

*****

话说另一头,被寅十郎打跑的两个男人,以自己平生的最快速度跑出两里地之后累得气喘吁吁。两个人同时减慢速度,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稍作歇息。

甲男人对乙男人说:“我们,休息,一下。”

乙男人:“好。”

甲男人:“这算不可抗因素吧?”

乙男人:“对。”

甲男人:“那小子太可怕了!”

乙男人:“是啊。”

甲男人:“老板不会怪罪我们吧?”

乙男人:“不好说。”

甲男人:“……”

甲男人:“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乙男人:“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少了什么。”

两个男人一对眼神,少了一个人!

丙男人:说好的仨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结果大难临头你俩双宿shuangfe1了?!

等两个男人折回染坊,远远地就看见他们正倒在地上的同伴,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要是这位兄弟真的遇上那个可怕的少年,怕是……要不行了吧。

那个倒在地上男人确实是快不行了,先是被少年堵住嘴在肚子上踹了好几脚,后又被少年扔出了宅子,而这个“扔出宅子”,并不是“打开大门→把他扔出去”,而是“不开大门→把他从门的上方扔出去”,男人后背着地,这会儿已经疼得没力气站起来了。

两个男人眼神一对,把地上的男人架了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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